大姑姐對婆婆說:媽，今天天氣不錯，我推你出門走走如何？春天午后的陽光甚是喜人，婆婆欣然答應。于是，六十多歲的女兒推著坐在車上九十多歲的老母親，來到了常去的高橋港邊。

兩人一車緩緩穿行在步道上。一邊臨近高橋港，港邊楊柳低垂，與倒影互相打著招呼；一邊則種著各種各樣的植物，以楓楊為多，中間還點綴著一些紅紅黃黃的花，煞是好看。不時還露出一角飛檐，勾人遐思。女兒盡管已六十出頭，卻依然腳步輕快。手巧的她不改調皮本色，在手推車后三下兩下就編成了一個柳條帽，偷偷戴在了老母親的頭上。于是你會看到這樣一個老太太:滿頭銀絲上戴著一個嫩生生的柳條帽，頭微微上揚，因陽光而微微瞇起了眼睛。身著花棉襖，脖間則是一條大紅的圍巾。后知后覺的老母親一邊說笑著自己變成老妖精了，一邊取下柳條帽戴在俯下身子的女兒頭上。不過沒多久，老母親的鬢邊或胸襟上也許就會出現一朵小花，女兒不時低下頭和老母親耳語著什么，就這樣說說笑笑一路緩緩前行……

這是一對很讓人羨慕的母女。我不禁想到看過的一個短視頻:河南一個一百零七歲的母親吃席回來，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拿出糖遞給八十四歲的女兒吃，女兒臉上羞澀的笑容直抵人心。有人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，母女兩人牽著彼此的手走過生命中的每段歷程，這種傳統的母女關系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時常能看到。

“本周末我和女兒有個約會，我們打算先去看《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》，然后再去吃個法國菜。”辦公室里小紅和我這么說。我知道，又到了她們的約會日了。她的女兒是一個典型的上海女生，容貌姣好，有著很不錯的工作，是個一看就讓人喜歡的小姑娘。和很多上海女生一樣，她自信而獨立，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那種。女兒尚年輕，母親亦未老。工作日，她們忙于自己的工作，有各自的交際圈子。小紅盡管年過五十，仍是精致的上海女人，高高的個子，每天穿得美美的，別有一番風情。工作之余三五好友一起健健身，喝喝咖啡。女兒由于工作關系，時常在各個城市中穿梭。周末節假日則是她們的“約會日”，一起做指甲，一起看電影，一起品美食，一起帶寵物洗澡，有時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。母女二人處成了閨蜜，無話不談，一起享受著彼此行進中的人生。

同時她倆也是“亦師亦友”的關系。小紅會隨機教給女兒很多很多的事情，不忌話題，女兒學會了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。女兒會把小紅帶入到自己的生活場中，小紅因女兒總能保持年輕態。她對最新小眾品牌的了解讓我們嘆服，就連分享給我們的零食都是最時髦、最精致的吃食。

當然也會有彼此冷戰，誰也不理誰的時候。不過，絕不會超過三天。女兒來一個短信發發嗲，或者小紅給女兒準備好一頓精致的晚餐，無需多言，彼此心領神會，她們就能“一笑泯恩仇”。小紅最焦慮的就是女兒沒有中意的男朋友，但她只會在好友面前說說，絕不會把這種焦慮帶回家；回家只會鼓勵女兒多看看，要勇于嘗試。她時常和我們說，一定要為女兒營造好舒適的避風港。

這種閨蜜兼“師友”的母女關系背后，是彼此的陪伴、信任、包容與支持。這也是一種很讓人羨慕的母女關系，彼此獨立又相互依賴。那種雞飛狗跳、劍拔弩張的場景，絕不是正常的母女情感的表達。當我們問起她們母女為何能處得如此之好，她成為他人眼中“別人家的媽媽”時，小紅笑笑說，因為她們母女找到了彼此獨立與依賴之間的一個平衡點，而且能進行有效溝通。

因為母親的早逝，我沒能有承歡膝下的機會；因生育的是兒子，我收獲的是“暖男式”的情感慰藉，但不妨礙我對這種母女關系的羨慕。不過，傳統的母女關系也罷，亦師亦友亦閨蜜的母女關系也好，作為女兒，身邊有母親陪伴就是幸福的；而作為母親，有“小棉襖”的溫暖亦是彌足珍貴的。愿天下母女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最好的關系，珍惜彼此，攜手走過生命中的每一個春天。